盐碎如霜

黄妈妈看的小视频所说的桃花玄学是我乱编的，并没有这个讲究，请大家切勿上当受骗（逃走）

前一棒10:00传送门：@番茄-耶格尔 

后一棒11:24传送门：@余多不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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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长大后总是会感叹时间过得特别快，黄少天也是如此——尤其是在老妈早早交托好让他搞定买桃花的任务，而他年前从早到晚一直在抓住年末的尾巴捣鼓他导师分配下来的实验任务，年后很快就要带教学弟，直到年二七的都把买桃花抛之脑后的时候。

幸亏黄妈妈这两天和黄爸爸一起到奶奶家帮忙做炸角仔等节前准备，买桃花这事暂时被他糊弄过去，然而今天大概就是黄少天的桃花死线。

不料今天郑轩猛的一通亲切来电，雪上加霜地告诉他今年没有年三十，黄少天难以置信地翻了三十遍年历。回过神来时，他迅速想象着老妈火冒三丈开始发飙的世界末日场景，心情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毕竟谁也不想屁股痛着过年。

举轻以明重，他前年因为错过陪老妈逛花市行好运，就被罚承包年二八洗邋遢的全屋扫地拖地擦窗户，以及盆桔、桃花和所有盆花、散花的浇水施肥剪枝。

黄妈妈的原话是，如果年初一时地面不亮到反光，桃花不开满枝头，就为他是问。黄少天以身试法，深刻地明白了任何一个在筹备春节的G市老妈都不是好惹的，过年事务繁多本就焦头烂额，偶尔为讲好意头也是可以不讲道理的。

何况黄少天从小到大就闹腾到街角巷尾家喻户晓，虽然大部分时间活泼开朗很招人喜欢，但话痨不着调的性格还是很让老妈头疼，藤条焖猪肉是家常便饭。

如果我家儿子能沉稳一点乖一点就好了，黄妈妈想，就不用我每次都放下追到一半的八点档黄金时段电视剧，抄起鸡毛掸子等他进门就逮人。

“我可是科研栋梁欸，难道整理实验数据不是第一位吗，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听说要来的那个学弟可崇拜我了，要是我任务没做完，到时他不肯认我做大哥怎么办！”黄少天硬掰正在埋头吃牛肉咖喱的郑轩面向自己，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然后面无表情开始疯狂摇拽加洗脑输出文字泡。

郑轩打那通电话的真实目的是约饭，但黄少天戏谑他是在落井下石，并决定拉上他跟自己一起面对这个黄少天限定的世界难题。

“我的小祖宗你停手吧，我脑浆都快飞出地球了……”郑轩拼命想要在牛肉咖喱冷掉之前多吃几口，“恕我直言，这是你当时亲口答应阿的姨，又不是掐着你脖子逼你就范，自作孽不可活，阿弥陀佛。”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太后她是出我不意趁我不备，以掩耳盗铃之势，以小龙翻大江的气焰，只见她‘咻’地一下拔剑出鞘，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就莫名其妙跌倒在地服软了。”黄少天闭着眼开始眉飞色舞，无视了来自对面的鄙夷的眼神。

“说人话好吗？”郑轩塞了满满一口咖喱饭，敷衍地应付一句。

“我那时候难得整理完一批文献喘口气刷个副本，我妈拿着扫把推门就进来了，你知道那个阵势，我哪敢说话啊！那个扫把啊，上次我在家里客厅踩滑板撞碎了花瓶，我妈拿着它追了我三条街！”黄少天说着都打了个冷颤，“反正当时她说什么我就应什么，嗯嗯嗯嗯嗯了一通就只求她别发现我偷偷打游戏，你知道的，我是乖乖仔啊！”

“而且我不是一直没找到女朋友嘛，我妈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小视频说桃花得自己买才能走桃花运，我的老天鹅啊！虽然我也不是不想脱单，但是买桃花这事完全是我的知识盲区。”黄少天咬了一口咖喱鸡肉，“而且桃花运这种事，跟一见钟情一样不靠谱。”

“你好像暴露了很多唔！”

“吃你的饭吧！”郑轩被黄少天猛地糊了一嘴咖喱。

“我要跟队长投诉你虐待同学，嘤。”郑轩做了个小手帕擦泪的动作，说着就非常装腔作势地要打开手机拨通他们实验组组长喻文州的电话，惹得黄少天鸡皮疙瘩抖三抖，凶猛地上前打算抢手机，未果。

只有喻文州能治得住异常聒噪的黄少天，百试百灵，而江湖传闻是因为小学时黄少天一直很羡慕喻文州的大队长袖章，被徐景熙戏称缘分绝伦的奇妙友谊。就是喻文州跟黄少天说年后要来的学弟是听闻他在组内才屁颠屁颠跑来跟教授递申请，搞得黄少天放假前那几天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郑轩哥哥，那你说怎么办嘛！”黄少天学他翘起兰花指同样矫揉造作地撒娇，“郑轩哥哥，帮帮忙啦！人家不想在学弟面前丢脸啦！”

“算了算了，黄少你不要搞这种，我是真的会吐……”郑轩见状做了个呕吐的姿势，黄少天作势就要去锤他的背。日式咖喱店的座位过于狭窄，郑轩躲闪时手肘不小心碰到桌上的玻璃杯，水溅到桌子和俩人的裤子上，于是他们忙不迭暂时放弃输出垃圾话，只能埋头翻包找起了纸巾。

不远处穿着餐厅制服的男服务员发现了黄少天和郑轩俩损友的窘况，在他俩想起要按服务铃前就已经向他们径直走了过来，有点抱歉又带点害羞地慢慢开口：“两位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背对着服务台还在找纸巾的黄少天闻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的时候又差点身体往后仰摔个底朝天，还好男服务员及时走到他椅子背后扶住摆正，才不至于人仰马翻的同时给郑轩也来个扫堂腿，再迎接来自全店的目光洗礼。

“谢谢谢谢谢谢，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好像有点太吵了，因为刚好聊到了比较棘手的话题，实在是对不起。”黄少天虽然平日闹闹腾腾，但还是很有公德心的优秀好公民，自觉自己刚才可能有点太得意了，在日式咖喱店这样室内空间比较狭小的小店里可能太出格。

“没有，没关系的。”这位男服务员说话轻声细语，跟日式咖喱店的氛围不是很搭。黄少天觉得，他虽然扶自己的时候身手敏捷，但刘海偏长和调整好凳子微微低头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像刚入职的新人或者兼职学生，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一丝生涩和紧张。

在他弯腰递给黄少天纸巾盒的时候，黄少天才真正看清了他的脸，以及感受到他和自己的体型差。他的脸一看就是黄妈妈会喜欢的那种好看但不过分艳丽的乖乖牌，近看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似乎泛着一点点流光，显得有点楚楚可怜。和黄少天小麦色的皮肤不同，可能是因为最近G市降温，他的皮肤是女孩子非常羡慕的那种白里透红，但成年男性特有的喉结和面部轮廓又提醒着黄少天，他的观察对象是个漂亮又帅气的男生。

黄少天找不到来由，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即使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搭讪老套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虽然不太承认但自己的确有点被美色所惑的黄少天很刻意地清了清喉咙，假装不经意地迅速扫了一眼对方的胸牌——周，泽，楷，周泽楷啊。

周泽楷很认真地帮他们检查桌面有没有残留的水渍，一丝不苟得郑轩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摸鱼，而黄少天的注意力还在。还好现在饭市已经到了尾声，店里已经没有什么顾客， 不然从其他人的视角看来，这三个人沉默的场面确实有些奇怪。

“靓仔，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花卉市场卖桃花啊，最紧要花苞密花瓣红，年初一开到叭叭声那种。”黄少天其实打算靠缺德地图和微博查查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油然而生起一丝挽留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就主动挑起了话题。

“啊，”周泽楷有点瞪大眼睛，就在黄少天误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或者时机尴尬的时候，他又赶紧 开口，“过桥是花卉市场。”

“呃……我有折扣。”正当黄少天想打开手机看看具体方位时，周泽楷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并且用一种殷切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眼眸更显得湿漉漉了。

“所以？”黄少天有点点摸不着头脑，这位日式咖喱店靓仔怎么突然像桃花推销商一样，“话说你在这里陪我们这么久没关系吗？虽然说我们是客人，但我担心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说着黄少天还把目光移向服务台，在留意到其他服务员身影时赶紧拉住周泽楷的衣袖，假装是有麻烦事需要他帮忙，免得他事后被找茬。

“没关系哦。”周泽楷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顿了顿仿佛生怕黄少天误会自己，忙补充解释，“没有客人。”

黄少天环顾四周，才发现还在用餐的客人寥寥。他和郑轩在电话里吐完苦水才出门吃饭，虽然用餐时间不算久，但因为坐的位置比较偏僻，期间又打打闹闹喷垃圾话，俩人完全没有留意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下午两点。

“没有客人也不太好吧，虽然你就算有心摸鱼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老板的啦，就看在你介绍买桃花折扣给我的份上！真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黄少天摆摆手，拉住周泽楷的衣袖让他再靠近自己一点，仿佛真的隔墙有耳。

“不会。”周泽楷突然对着黄少天笑了笑，嘴角和眼角都弯弯的。周泽楷这一笑像是给他加了一层暖光滤镜，脸部棱角变得更加柔和，就像人畜无害还有点呆的毛绒绒小企鹅。黄少天觉得，此时此刻就算周泽楷说自己是派来蛊惑人的恶魔，他都会心甘情愿跟着走。如果说刚出现递纸巾的周泽楷还保留着那么一丝攻击性，他现在就给人一种卸下防备躺在你手心里的感觉。

心跳漏了一拍，黄少天惊呼，心脏砰砰像打鼓，难道一见钟情的偶像剧戏码要印证到我身上吗。

“楷楷，下午你没事就跟朋友去玩吧，兼职生下午就过来了！”后厨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个当口，周泽楷就很配合摆出一副“我真的没事干”的自豪表情。黄少天仅有的一丝罪恶感被完全打消，反而因为想掩饰自己内心压抑不住的喜悦，嘴角要翘不翘的样子，稍微有点奇怪。

“换个衣服。”周泽楷身上还穿着日式咖喱店的员工制服，跟黄少天和郑轩摆摆手后才转身小跑到工作间。黄少天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被褐色发丝遮住的发烫发红的耳朵。

“黄少，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什么吗，见色起意的猥琐麻粒佬。”一直故意保持沉默进行人类观察的郑轩方开口，看着黄少天盯着周泽楷的背影魂不守舍的样子，揶揄道。

黄少天罕见地没有否认，他自认绝不做畏首畏尾错失良机之人，为人处事向来遵循不放弃一切机会，绝不让自己后悔的洒脱风格。若说刚才他还有半分犹豫，现在已经暗暗决定，不管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是恋爱心情还是奇妙友情，他都要先和周泽楷交个朋友。

“我没想到你话不多，但是还挺自来熟的！等等等等你先别一脸惊恐地摇头，我是在夸你，这不是很好的品质嘛，我喜欢主动跟我说话的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热心的靓仔，很难不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啊！”黄少天美滋滋地摸着他手上这支花繁叶茂的桃花，性价比横扫老妈多年战绩。视线穿过桃花枝偷看周泽楷，夸张一点说，石屎森林都能变成山青水绿蓝天白云的人间仙境。

不过黄少天是真的没想到，周泽楷二话不说就领着他们驾轻就熟地穿梭在花卉市场各大摊棚，而且还深得老板们的喜爱。托周泽楷刷脸，黄少天不仅买到了桃花，还被老板多塞了两条银柳三支百合，并且还婉拒了一盆小桔树。

现在连郑轩看周泽楷的眼神里都透露着谜一般的心服口服，同时小声碎碎念：“文州的大队长位置岌岌可危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拿着桃花左摇右摆回家的路上，黄少天却不全是开心。他突然拥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烦恼和忧虑，意识到他对周泽楷如潮水般涌来的特别情感，就像隔着桃花枝看到的丝丝倩影，看不全摸不透，但就是很稀罕，放不下，舍不得，带着想紧紧抓住的迫切感。

黄少天又犹豫又害怕，他不知道如何定义这种感觉，它来得太快，他怕自己看不真切。火热但模糊的情感不像冰冷但精确的实验数据，即使是美好的情感也可以是来势汹汹又忽起忽落的，自私又带有妒意的，让人变得优柔寡断和多愁善感的，变得畏手畏脚和踌躇不前的——比如恋爱。

直到走出花卉市场的门口，周泽楷陪他和郑轩走到地铁站，表情似乎比买到桃花的黄少天更加心满意足。现在已经接近晚高峰，部分猪肝新城的打工人还没开始放假，G市的三号线依然人头攒动。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的身影融入人群里，大幅度地摆着手臂：“下次见哦！”说完还举起手机，并用指关节敲了敲手机屏幕，意思是保持联络。黄少天和郑轩在摩肩擦踵间跟他摆摆手，前者用仅够自己听到的轻声说了句“下次见”，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跟周泽楷分别后，黄少天的思绪似乎还在云游，明明他和郑轩是不同方向，却呆呆地跟着后者的脚步站到同一个月台。郑轩见状笑得喘不过气来，张着手掌在黄少天眼前疯狂比划，很快被回过神来的黄少天拍了一巴掌。

“没想到啊黄少，你的思春期来得好像有点晚。”

“你不要乱讲啊！&*¥%#¥%！”平时被吐槽没脸没皮的黄少天被他说得都有点恼羞成怒，口齿不清地往外飙了一堆乱码。

但因为问题无解被扰乱的心情似乎随着好友和吐槽和这一堆乱码得到一时的发泄，黄少天问郑轩：“鸭梨，你也觉得我跟平时不一样吗？是不是太可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黄少你就是没见过大世面啦，”郑轩看起来依然嬉皮笑脸地，但语气却没有吊儿郎当的感觉，“我觉得挺好的。”

刚说完这一句，郑轩这方向的列车就来了。他拍拍黄少天的背就跳上了车，并快速捶了一下胸后指了指黄少天——这是他在小组报告前给大家加油打气的常用动作。在走回对面月台等列车进站的一小段时间里，黄少天看着屏蔽门玻璃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再看看开得娇翠欲滴的桃花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或许感情的萌发阶段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吧。

回到家后，果不其然得到了黄妈妈的大加赞赏，恨不得拉来黄爸爸赋诗一首。

黄少天蹲搬来凳子坐在买好的桃花旁捧着手机，一点点开始敲字，想在微博问问看网友约朋友出门，第一句话说什么会比较自然。但刚打完他就意识到不太对劲，他好像不想承认周泽楷只是他的普通朋友，而且做事风风火火的他从未担心过和朋友见面要聊什么话题。

说真的，黄少天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烦恼说话这事情。那股熟悉的烦躁劲又涌上心头，虽然这有点不像自己，但更多的依然是即将见面的激动和欣喜。他决定先退出微博一下，滑滑朋友圈，打打手游，但无论如何最终都会不由自主地把指尖移动到周泽楷的对话框。

黄少天看着wx里周泽楷的小企鹅头像，想起后者在日式咖喱店里主动上前跟他搭话的样子，拉着他穿梭在花丛中的样子，还有目光炯炯盯着他说话的样子。黄少天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大胆一点，即使是自作多情也不怕，怕的是白白错失掉相知的机会。他回到微博界面，迅速把输入框里的字啪啪啪地全都删掉，然后重新打上，毫不犹豫地点击发送。

“我好喜欢他，我希望他也能喜欢我。”

黄少天好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情人节快点来临吧。

我想再借机勇敢一把，快快摘掉周泽楷这朵靓桃花。

另一边厢，周泽楷不由自主地用指腹摩挲着的黄少天朋友圈右上角的小柯基头像，他不止一次觉得黄少天染成棕黄色的头发和咧嘴笑时若隐若现的虎牙都特别特别招人喜欢，就像他头像这只撒娇狗狗一样。突如其来的分享欲让他打开了宿舍群聊，开始啪啪啪敲字，隔壁床江波涛在旁边瞄了一眼都看呆了。

周：少天学长真的特别可爱。

孙翔：拜托拜托，人追到手再秀恩爱，放过单身狗吧！

周：下学期努力。

三点水：小周没有让你努力的意思，他指的是他下学期努力把黄少追到手。

回复孙翔：拜托拜托，人追到手再秀恩爱，放过单身狗吧！

孙翔：我知道的，可以不用强调这一点，我更伤心了好吗！

周：哈哈

FIN

我的拙文里基本不讨论性别与爱情的问题，因为我希望在他们的世界里，喜欢是一件更简单的事情。

最后，祝想脱单的大家情人节跟周黄一样走个桃花运，有情人终成眷属。